【专栏】揭秘世界上最善良民族居住de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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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公里》特约撰稿/陈平
到新疆不到喀什是一遗憾,到喀什不到塔什库尔干是又一遗憾。
我在万山之祖听到来自遥远的北京的声音:中国将实施“一带一路”战略,重振丝绸之路的辉煌!
帕米尔高原扬起雪白的长发笑了······
天山向西,昆仑向西,兴都库什山向东,三山撞击,地裂天崩,隆起一座万年不融的雪峰。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冰峰昂首九天云霄,晶莹剔透,寒光凛冽。太阳为之红妆,白雪为之素裹,好一派众山之王的庄严气派!难怪塔吉克人赞之为“帕米尔”意为“王冠”。
远古时代,冰雪世界,人迹罕至。山鹰在刚蓝色的晴空中刻划着潇洒的圆舞曲,毛色金黄的旱獭前腿直立犬蹲着晒太阳。不知何年何月,一队人马历尽艰辛来到这里。他们是波斯古国使臣,到中国王朝迎娶一位汉族公主返国。遭逢战乱,无法通行。护送使臣选定徙多河边一座孤峰,四周危崖,置公主与侍女与其主,军士环卫其下,日夜警卫,毫不懈怠。三月之后,路途可通。方欲西行,忽闻公主有孕。护送大臣惊骇万分,严令追究。侍女说,每逢日中,有一英俊男子乘天马从太阳里奔来,与公主相会,遂有身孕。大臣与众人商量,回国必遭诛,不如在此处立国安命。汉族公主生一男孩,长大后聪慧英武,泽被遐迩。史称“羯盘陀国”。
这则“汉日天种”的优美神话,被伟大的探险家唐玄奘记入《大唐西域记》。
这则神话在雪域绝岭的塔吉克人中世代流传。今天,塔吉克人称汉人为“舅舅”。
只有你登上了帕米尔高原,登上了那座发生“汉日天种”故事的“公主堡”,你才会真 正领略这则神话传说的动人魅力。
到新疆不到喀什是一遗憾,到喀什不到塔什库尔干是又一遗憾。
我去塔什库尔干正是旅游黄金季节的九月初。喀什正是盛暑方炎,而从那里回来的朋友殷切提醒我带上毛衣。
车出喀什向南,一路上坡。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而今是“望山一挥间”。平坦的中巴国际公路上,车速近百码。车窗外掠过白杨、远村、牛羊和旋转的戈壁滩。不一会儿,车进深山。山势陡峭,石壁铁青,难觅绿色,偶尔看见山脚河滩旯旮里蓬生着杂草。公路顺盖孜河往上游走,河水在深谷中打着旋儿急窜,露出水面的一坨坨大青石在阳光下浸润油亮,仿佛溯源而去跳龙门的鱼群的脊梁。
维吾尔人说,河流也分雌雄。支流为雌,干流为雄;向阳之源为雄,背阴之源为雌。洪水来得早且猛为雄,来得晚且缓为雌。雄性的河是由无数雌性的河汇成的。
果然,溯盖孜河往上走,那水流愈来愈细,愈来愈散,仿佛是雪峰撒落的发辫,竟有些阴柔之气。而两面山峰仿佛急欲吻唇,竟挤得青天只剩锯齿状的残块儿。
终于穷尽了河的源头,车行驶在较平缓的高原上。突然,路边出现一奇景:一泓碧水玻璃滑,倒映瓷蓝的天洁白的云,边上一排石山临湖之坡全是沙子。沙山银白,毫光闪砾,屏风百丈,气势雄伟。沙山依托的石山却是青灰色的。一白一青,反差鲜明,倒映水中,疑是青山浴水中。
方圆百里皆石山;石山下是河流绿洲,没有沙滩。那海拔三千多米的“沙山”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大自然给我以惊人的启蒙:
南疆常有大风形成尘暴,尘土悬浮于高空,隐天蔽日,数日混沌。那高空沙尘缓缓移动,到了帕米尔高原被挡住,飘落在石山之东北坡,积成沙山。而夏日消融,洪水又将沙子冲走山外。盖孜河洪水期含沙量与黄河相当。被送入千里之外河流下游的沙子,遇到狂风又被旋卷到高空,飘移到这里回归沙山,高天滚滚沙流急。
难怪沙山不消不长,永伴水滨。大自然展示了一幅“水冲沙走,风吹沙归”的神奇画卷。不登万仞雪域,怎么能领略这世间罕有的瑰丽神奇!
车到穆士塔格峰下的著名的高原明珠——卡拉库利湖。湖水碧蓝透凉,云行水底,日光闪烁,如少女的眼睛清纯安祥,天真无暇。而穆士塔格峰如白发老翁默守处女沐浴。
阳光灿烂,无风无浪。湖边山坡上肥硕的旱獭眯着眼晒太阳。用望远镜可以看到无数旱獭家族的“合家欢”:雄旱獭较壮,雌旱獭较小,幼旱獭三五簇拥,皆犬蹲,如石雕,皮毛金黄,貌似笨拙。对着山坡大吼几声,旱獭们竟不惊不乍,纹丝不动。
喀什暑浪蒸人,这里却凉爽清静。常恨春归无觅处,不料却在此山中。
行此路,临此境,令人赞叹玄奘的伟大!他怀着普渡众生的善良愿望,西去印度取经。他没有被“死亡之海”大沙漠吓退,没有被冰山雪域阻挡,“九天四海澄迷雾,八十一番弥大难”,他终于取经成功,名垂青史。他的《大唐西域记》将沙漠的恐怖、路途的艰险、饥渴的煎熬轻轻几笔带过,却浓默重彩记录了各邦国百姓的风俗礼仪、宗教信仰,记载了如“汉日天种”等许多极其珍贵的神话传说,给我们留下泽被万世的文化瑰宝。
汉民族历史上的探险家太少了。汉民族的探险精神早被封建文化糟粕销蚀殆尽。能称得上探险家的也仅仅有张骞、法显、玄奘、徐霞客等屈指可数的几位。尤其令人遗憾的是,汉文化中对这些探险家的评价轻而尤淡,在老百姓中更没有什么影响。《西游记》中的唐僧竟是个慈善而顽愚的傻和尚。
但是,在走过帕米尔的西方探险家斯坦因的心中,玄奘是伟大的英雄。公元1915年,斯坦因由帕米尔经塔什库尔干入新疆境内,开始了他的丝路探险之行。他后来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的演讲中,给予翻越帕米尔高原的三位中国人以高度评价:
西晋法显于公元400年登上帕米尔高原,越兴都库什山,至西印度取经,留下名著《佛国记》,记载了西域宗教文化情况。
唐名僧玄奘于公元618年西行取经。穿瀚海,冒酷暑,以枯骨为识;越雪峰,攀冰峰,九死不悔,费时十九年取经而归。斯坦因赞之为“玄奘法师,中国的伟大僧人”。
唐朝名将、西域节度使高仙芝于公元747年率军从疏勒出发,翻越生命禁区帕米尔高原,进兵中亚。这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最伟大的远征之一。斯坦因评价高仙芝越葱岭之进军,“实超过欧洲史上著名的逾越阿尔卑斯山事迹,如汉尼拔、拿破仑、苏夫尔洛夫等所为。”
斯坦因是著名探险家、地理学家。他对玄奘的评价是准确的、深刻的。而我们只有亲自走一走世界屋脊之路,才能更深刻认识我们的历史,认识中国古代探险家的伟大坚韧。这一切在高楼大厦中读古书是体会不到的。
太阳偏西,我们到达塔什库尔干县城。县城小巧精致,只有一条两里半长的主街道。由县委、县政府、海关、边防等部门组成。这里是巴基斯坦进入我国的第一口岸,国家机关完备。1986年红其拉甫口岸对第三国开放,这里顿时热闹起来。街上常见欧洲、美国、日本游客。
第二天下午,我们离县城向南行60多公里,穿过山涧,掠过草地,来到被称为“克孜尔沙来依”的地方。
帕米尔高原的东南部有一条巨大的峡谷叫卡拉奇古,雪峰耸立,河流湍急。峡谷尽头有三个山口:明铁盖山口通巴基斯坦北部,克克突津山口通巴达克山,瓦罕山口通阿富汗。唐代大法师玄奘从印度取经回来就走过这条峡谷,他记载:“两雪山间,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地碱卤,多嵑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至空荒,绝无人至”。公主堡就扼守在卡拉奇古山口的河流冲积扇,地势险要,兵家必争之地。
远远就看见公主堡隆起山包上的残墙,在斜阳下冷峻陡峭,古垒森然。走近发现山包四周陡然,仅一路可上,果然与“汉日天种”传说是描述的情景相同。登上古堡,气喘吁吁;举目四望,好一派雪域高原神奇风光!
雪水河蜿蜒而来,至此豁然开阔,绿草遥接皑皑如屏的雪山;牛羊悠然蠕动在绿毯上。穆士塔格峰雄壮瑰丽,银光熠熠。刚蓝色的深邃的天空上,山鹰翱翔。白云如裁剪神奇的絮片,缓缓移动着巨大的黝黑的投影。那云朵的巨大阴影抹过雪山、草滩、河水,终于临近公主堡。我们立刻被笼罩在阴暗的黑伞下,而四周却分外明亮,那神奇的氛围使人感到传说中的公主将要呼之欲出了。巨大的夕阳已半溶于雪山之中,草滩凝然,无声无息,寒气却悄悄袭来。我环顾寻找一星半点“汉日天种”神话的遗迹:公主堡顶方圆仅百余步,中有一巷道,两边十多间房基,皆石块砌成,残石裹草,无言诉说着千年风韵。
前有公主,今有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仰天而长啸: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太阳滑落,古堡骤暗。黑白交替,只在瞬间。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帕米尔高原环望万里,呈放射状延伸出世界级的五大山脉:天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喜马拉雅山和兴都库什山;孕育三大河流塔里木河,阿姆河,印度河。由此,我们可以想象离帕米尔高原最近的城市喀什是:葱岭屏风,五龙衔珠。
你再看,著名的古代丝绸之路南道中道在喀什交汇,翻越帕米尔高原,中国的丝绸瓷器等源源不断向西经伊朗到地中海,向南达印度;流向中原的珠宝玉器琉璃药材等,极大促进了东西方物质文化的交流。佛教由南向北越过帕米尔高原向东传人中原,成为汉文化儒道释三源头之一;基督教东向传人中国;伊斯兰教东进登陆西域;加之汉文化;有四大文明在这里融会贯通,光耀青史。这在人类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这是丝绸之路西陲重镇喀什的珍贵的文化价值。
我想起《滕王阁序》“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用来形容喀什十分贴切:物产宝藏之丰富不必细数,帕米尔万里延伸的世界级的五大山脉都是怀抱玉石,贵金属,油气资源的阿里巴巴宝库。
古人推重“天时地利人和”说:喀什绿洲水土林光热五宜俱全得地利;文化多样性得人和;西部大开发建设新丝绸之路得天时。喀什腾飞此其时也。
值得骄傲的是“人杰”,喀什诞生过彪炳史册的两位文化大师:被誉为“维吾尔人的孔子”《福乐智慧》作者玉素甫·哈斯·哈吉甫,长眠于此;被誉为“古代中亚百科全书”《突厥语大辞典》作者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塑像立于乌帕尔山下。还有,近代以阿布都热衣木·纳扎里为代表的一大批学者诗人,群星闪烁,激发出维吾尔文学的灿烂光辉;更有“香妃墓”的美好传说,喀什无愧“历史文化名城”的赞誉。
我们站在万山之祖世界屋脊上看到:中巴公路像一条红丝带穿越帕米尔,成为中国新疆连接南亚的重要纽带;中巴铁路也在筹划之中;连接吉尔吉斯斯坦的铁路正在实施。古城喀什由深圳对口援助;一个是古丝绸之路的远离海洋的古老城市,一个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新型的现代化城市,万山之祖与浩瀚大海相距万里,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把她们紧紧连在一起。喀什经济特区建设如火如荼,轰轰烈烈。
我在万山之祖听到来自遥远的北京的声音:中国将实施“一带一路”战略,重振丝绸之路的辉煌!
帕米尔高原扬起雪白的长发笑了······
我们从县城返喀什时,顺路去塔什库尔干河水电站工地看望了兵团农三师工程团的施工队伍。水电站工程已进入安装阶段。
这支兵团的工程队伍已在冰峰雪岭工作三年多。在海拔三千米的高原修成了夏板迪大桥和这座水电站。年轻女工嘴唇青乌,脸色紫红,但精神状态很好。说起这里的情况,大家七嘴八舌归纳两句话:施工条件最差,风景最美,塔吉克老百姓最好。
塔吉克人是最诚实善良的民族。解放四十多年来,全县三万塔吉克人无一刑事犯罪。80年代初口岸开放,一位美国记者到塔什库尔干县城,听说这里几十年无犯罪,大为惊异,认为绝不可能。县里派人领他到法院;法院告诉他几十年来没有一个塔吉克人被判刑。又到县公安局,局里人说几十年没有关押过一个本地人。去拘留所一看,院里长满杂草。这位记者惊呼“奇迹”立即发出通讯“一个没有犯罪的神奇地方”。
“这是确实是真实的”,一位技术人员告诉我们,“我在这里的工地干了三年多。没有仓库,没有警卫。水泥、钢筋、绳子满地堆着,从没丢失过东西。有次刮大风,装过水泥的编织袋飞到几十里外。风过后,立刻有塔吉克人骑马送来捡到的编织袋。我们只有再三感谢。但有句话不能说,这些袋子其实是没有用的,是我们不要了的东西……”
这是塔吉克人世代相袭的规矩:如果你丢了提包,被塔吉克人捡到了,他会把包里所有东西一件件看一遍,可以从早晨一直看到日头偏西;时间对他无关紧要。看完后他的好奇心满足了,把东西一件件装起来,把提包放在显眼的高坡上,用小石头压住防止被风吹走,等你来寻找失物。
这些真实的事对山外世界来说真是天方夜谭!
车回喀什一溜下坡,比来时快得多。出了盖孜河山口,山坡上一丛丛茂密的野生沙棘树。一串串红艳艳的沙棘果如红玛瑙珠儿,煞是可爱。
我们停车摘了几串沙棘果,尝一尝又涩又酸。可别小看这种野果!它富含维生素C,有健身抗癌之效,制成的沙棘油风靡欧美市场呢。
我们续编“汉日天种”的神话传说:那位汉朝公主西行途中,项链洒落变成红豆般的沙棘果,从喀什噶尔一直长到塔什库尔干……
陈 平 简介
陈平: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新疆兵团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兵团作家协会理事。
个人专著:《农三师民间文学集成》 、《走过喀什》、《大漠足音》 、《拾荒者》、《昆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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